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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的熊 - 自由還需要學習?


我在自由年代出生、成長,公平正義與民主自由的概念早已是我們的日常,

『自由就像空氣一樣,當你呼吸不到的時候才開始感覺得到他的重要』可能是很不錯的詮釋。

你看看近幾年的學運和香港議題,都是感受到空氣逐漸稀薄後掀起的反抗。

而思考自己何時對於民主與自由概念開始產生意識和感受,我想起國二時候班上發生的故事。 .

  • 叛逆屁孩的中學生

我(31歲)成長的年代,我們的中、小學的老師都是在威權統治時期生長,

他們學習過程與思考模式都來自於那樣的背景,

權力關係不對等的打罵教育與訓誡在當時都還是常態。

雖然表面上已經進入自由的世界(大約十年),但民主的實踐過程因為不慎熟悉,

校園中一切民主的流程依本宣科演出,看起來就像一場戲。

老師仍經常運用引導模式選出自己相中欽點的同學當作班長、模範生。

國二上學期末最後一次的班會,舉行下學期的班長選舉,會議主持是現任班長。

班上的同學都是淘氣的,經由提名、覆議與表決的過程,

正當地選出了當時班上最調皮的一位L同學;坐在教室後方的老師相當不滿臉色大變,

直接在會議上跳出七噗噗,整個怒髮衝冠臉爆紅那種。

咆哮全班同學在胡搞瞎搞(?),直接否決剛剛的會議及投票結果。

老師出來當了會議主持,重新提名、覆議和投票,經過她擺明的善誘與候選人審查,

班上同學“如她所願”選出同一位品學兼優的人作為下學期的班長。

國中生的我們當然沒有健全的反抗權力機制的概念,不過下課後同學也是憤憤不平地討論,

為什麼我們不能用自己的意志選出我們想要的班長?這算哪門子選舉?

我們之後投票都要先自我審查有全體共識嗎?

我甚至覺得,那些第一次投下選票給L的同學們,除了淘氣外應該也是有所疑慮,

不過這也絕對會是同學們學習承擔選舉後果的經驗,

對國中生來說是成長中體會與學習民主的必經需路程;

另外,到底憑什麼覺得L同學在當選班長後,不會好好學習當作榜樣成為班長呢?

我曉得了這次是被剝奪自由的滋味。

我想在那個時候,公平正義和自由選舉的概念,

已經在我們自由年代成長的心靈中都種下了一些什麼,

這個社會的陳腐是等待我們一步步長大去質疑與打破。

而這些威權時期成長的師長,其實也在適應自由給他們帶來的苦痛和混亂。

.

高中讀的是一所小學校,高中部每個年級只有六個班級,社會組、自然組各三班。

由高一升上高二分組後,高一時期學校的運動健將剛好多位都進入了六班,

而六班的女生很少,只有九位。

高二運動會的大隊接力是每班各派出十男十女,經過學校運動會體育組的討論,

高二六班因為女生不足,缺少的那位由男生替補。

公告一出,其他的五個班級極為不悅,紛紛向體育組反應。

除了因為非常多短跑健將同學都在六班,缺少的那一位女生名額又以男生替補,

這樣根本不用比了,可以直接宣布結果。這樣的安排既不是立足點平等,更非齊頭式平等。

六個班級的體育股長們討論後,給了體育組建議,

是否每班在女生的棒次部分就都派出九位,達成在初始設定值上的平等呢?

運動會體育組師長的回覆,運動會只是一個育樂活動,

我們不要討論這麼細、那麼計較,大家歡樂就達到了運動會的目的。

這樣的回覆當然無法平息年輕囊孩紙女孩紙對於公平正義被忽視的怒氣,

反而更激起學生對於平等的追求以及對於權威的不悅。

當時的同學們認為無法直球和權威對決,

六個班級也都對於該議題具有高度共識(六班也覺得很無辜)。

運動會的前兩天,經過私下討論協商後,那麼就依照體育會的規定照跑,

但是,有了一個計畫.....。

運動會前一天,這個秘密計畫的傳聞流到了體育組長的耳裡。

廣播響起高二一到六班的體育股長到川堂集合。

體育組長讓大家知道了他曉得的這個計畫,訓斥勸告大家不要亂來,不然後果自負。

這就典型威權體制下最常見的恫嚇和情緒勒索吧?

果然是威權統治年代產出的人類,在面對不安的時候最常用的就是恐嚇,

無法循正常管道討論與協商解決方法,他們的解決方式就是要你閉嘴沒得談。

到了運動會當天,最後一個項目絕對是大家最期待的大隊接力。

一般這個時候都是運動會場上情緒最高張、最熱絡的時候,

每個人都用盡全力在替自己班級加油,我覺得這應該算是民族主義的一種展現吧。

不過今年高二的大隊接力開始前,全場氣氛是有點詭譎的,一種各懷鬼胎大家竊竊私語的情境。

總共廿棒次,從第九棒開始,和大家想像的一樣,高二六班開始加速,

慢慢地把所有的隊伍都超前了,跑到了第一名。

(就說會跑的都去了他們那班咩,反正他們在乎的不是這個部分。)

到了第廿棒的同學,速度卻慢慢地減了下來,後面的五位同學開始陸續追上,

這時候場邊的體育組長發現事態不對了,她臉漲紅,

發狂似地吼手也揮舞著跟同學說 “跑啊!快跑向終點!!!”,

到了距離終點線前的十公尺,所有的同學都追上來了,

六個人手牽了起來,把最後的步伐一起邁向終點。

這次的高二運動會大隊接力沒有名次。

這次的高二大隊接力是所有高二同學對於威權與不平等的反抗。

體育組長原本要脅會有相關的逞處,但也依法無據無法執行,

不過也就宣布了明年的高三不會有大隊接力這個項目。

她的處理方式是直接取消應該有的活動,仍然不是透過正常管道或方法協商,

找出一個合適的解方,很明顯地,這就是威權時代來的怪獸。

我們這麼習慣呼吸籠外這裡自由的空氣,當我們不理解為什麼他們會在這裡困頓的時候,

是否忘記他們根本的焦慮,他們沒有學過何謂自由、民主,

在他們已經習慣被統治也統治他人的時候,逼他們為自己負責是不是也是另一種殘忍?

世界是一個實驗室,慾望也使人對於權力與掌控的貪婪,但經過百年的試練,

不再有奴隸及馴養似乎是普世的價值,

要如何教導被解放的人享受自由又讓他們對自由負起責任呢?要花多久的時間呢? .

  • 我們焦慮地跳起來

「米夏:『當我去探望住在莫斯科附近的表親時,我明白到,自己和他們不一樣。

對我來說,網路、聊天室、Skype是很理所當然的事,他們和我年紀相當,

但他們甚至不知道這些玩意兒是什麼。還會問:這是用桶子裝的,還是用湯匙?』。」

「而我也得知,每頭退休的跳舞熊都會經歷到自由開始讓他們疼痛的時刻。

這時候牠會怎麼做?牠會用兩條後腿站起來,然後開始......跳舞。

牠在重複那中心的員工不計一切代價想移除的行為。牠在重複奴隸的習性。

牠在呼喚馴熊獅,要他回來,再一次為牠的生命負責。

『就讓他打吧,就讓她虐待我,但是他把這可惡的、得為自己生命負責的擔子拿走。』

熊似乎在透過牠的舞蹈這麼說著。

再一次,我想著:這個故事似乎是關於熊,但也是關於我們。」

.

《跳舞的熊》分為前後兩部。第一部份和第二部分所有的章節名稱完全相同。

第一部講述跳舞的熊的文化背景與這個文化結束的脈絡過程。

第二部描述自1990以降,近代人類歷史中,

從共產制度解脫進入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競爭的國家,人民所面臨的情境與掙扎。

作者分析比較觀察看來,熊的解放與人類從共產體制的解脫,有一定的相似。

.

跳舞熊是吉普賽人延續百年的一項文化傳統。是真的一隻一兩百公斤重的大熊在跳舞,

馴獸師把數個月大的小熊從母熊身邊帶走豢養,

穿上鼻環(鼻子是熊全身最敏感敏銳的器官之一)、拔掉牙齒,

訓練牠跳舞、按摩甚至模仿當代政治人物,然後客人給表演者獎賞,

表演者馴獸師給熊獎賞。獎項是巧克力、麵包、餅乾甚至酒。

而大部分跳舞的熊都有酒精成癮與內臟器官嚴重失能的症頭。

他們從出生開始就被豢養,幾乎完全失去了身為野獸的天性,包括覓食、冬眠。

根據歐盟動保相關規定,歐盟內的國家不可以有這項活動,

波蘭、羅馬尼亞、保加利亞等東歐國家陸續加入歐盟後,

歐盟的四掌動保基金會專案處理這些跳舞的熊,將跳舞的熊帶往貝利察的保護區,

在公園裡一步一步訓練、引導熊如何生存(那些他本該與生俱來或和母熊學習的),

但跳舞熊完全不可能在野外生活,這個公園雖大但也有邊界,

用通電的鐵網圍起,在鐵網內跳舞的熊是自由的,有限度的自由,

否則進入自然牠們不消多久就會馬上死亡。

(熊)自由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值得嗎?

跳舞熊透過引導和訓練慢慢學習如何把藏起來的食物找出來,

學習戒除酒癮、戒除高糖高鹽食物,學習不要拍掌不要跳舞。

但當他們慌張的時候還是會站起來跳舞,可能還是覺得這樣就能解決問題?

這曾經是他維生的必要動作。不跳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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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歐共產國家在1990前後陸續解體,從共產體制走向了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體制,

(人)自由需要付出代價的,值得嗎?

東歐共產國家陸續解體,將近三十年至今仍持續不斷的在進行自由的實驗;

作者以招車或租車的方式,

在古巴、科索沃、烏克蘭、愛沙尼亞、塞爾維亞等「自由實驗室」縱橫,

看見這些前共產世界國家的人們,在轉型之後,哪些部分獲得了解放,

又在什麼地方感到迷惘與適應不良。 .

  • 跳得美不如走得長遠

臺灣在1990年前後解除戒嚴、解除動員戡亂,也一樣頓時也成為了自由實驗室。

台灣有自己獨特的歷史背景脈絡,雖然與東歐及其他地方的自由實驗室無法完整對照,

不過仍有相似的地方。

面對威權統治時期的神話人物如何看待,

是後來的我們在自由時代裡需要正視與討論的,所謂轉型正義。轉型正義的進行,

是將那些穿在我們心中的鼻環和敲掉的牙齒的傷痛重新審視及詮釋,

不過在傷痛詮釋的過程中討論產生的焦慮,跳舞熊的舞蹈潛意識也可能默默地再被喚起。

「我們看到了這些國家的人民如何費勁艱辛適應改變,

也看到他們在適應不良時所跳的『舞』 — 這舞可能是別人來拯救他們、懷念過去,

也可能是怨天尤人,或者是:『威權時代也沒這麼不好嗎,自由也沒那麼好嘛』。」

「就像臺灣有蔣公銅像和各種威權象徵的紀念館,

阿爾巴尼亞也有軍事強人恩維爾.霍查留下的碉堡,人稱『水泥蘑菇』。

臺灣有省籍情結,愛沙尼亞有俄羅斯人和愛沙尼亞人的糾葛。

臺灣有人讚美、懷念兩蔣時代,

喬治雅的史達林故鄉哥里也有一批懷念、愛戴史達林的『維斯塔貞女』。

臺灣有高跟鞋教堂,時常為人詬病取笑,但是,在這背後,是否藏著地方發展的困境?

就像被改造成『哈比村』的波蘭小村斯瓦夫諾舍拉科沃?」

臺灣真的不是特別好,其他地方其實也沒有這麼好;

台灣的問題很多,但我們一直在往前走。

真的好險我們有臺灣海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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